麦子

【楼诚/荣霖】哥哥去哪儿·Day1(完售放出)

好像早过了三个月了结果被我这个拖延症拖到现在

感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跪地痛哭

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坑,我大概可能应该努力尽量填


 

 

六点半,上海,明家大宅

 

明诚已经醒了,他在床上迷糊了一阵,便披上衣服下床去洗漱。他和大哥的行李在昨晚已经收拾妥当——全由他一人经手,摄像师询问能否打开看看,被他婉言拒绝。

 

洗漱完毕,他开始收拾床铺,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整齐方正。

 

“今天要去哪,知道吗?”摄影师问。

 

“嗯,知道的。”明诚点点头,“要和大哥去旅行。”

 

“心情怎样?”

 

少年停顿一下,然后朝镜头一笑:“很高兴。”

 

换衣服的时候摄影机被要求离房,明诚关门的时候毕恭毕敬:“麻烦等一下。”

 

五分钟后,他开门出来,手提行李下楼。

 

“你大哥呢?”摄影师问。

 

明诚把行李都放好在地上,然后转身去书房:“请再稍等一阵。”开门进房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等待的时候,小保姆阿香给摄影师上茶。明家大姐从楼上下来,朝镜头挥手。

 

“早上好,明小姐。”

 

“早。你们起得真早,辛苦了。”明镜看了看地上的行李,又瞧了瞧书房的方向,“这次出去,还得麻烦你们多看着明楼,我这个弟弟啊,就是让人不省心。”

 

“哎……?”

 

明镜稍微靠过来些:“我跟你说,阿诚可比明楼懂事多了,又会收拾又会做饭。哦,这段记得掐掉。”

 

“呃,好的……”摄影师擦了一把汗,“我们后期会处理好。”

 

大约等了十五分钟,书房的门终于开了,作为主角之一的明楼出现在镜头面前。明家大哥朝镜头点点头,一身衬衣马甲休闲裤配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像去旅行,更像是去谈生意。

 

等到了目的地,肯定有够你们受的。摄影师心里偷笑。

 

明诚跟在后面,关上书房门,用钥匙锁好。他穿着蓝色衬衣外加西装背带短裤,长袜一直拉至膝盖,小皮鞋在地板上踏得踢踏作响。

 

“大姐,我和阿诚出去了。”明楼拖起自己的箱子,跟姐姐道别。

 

“去吧。小点声,明台还在睡,待会要是被吵醒了就该闹着和你们一起走了。”明镜摸了摸明诚的头,“照顾好你大哥,知道吗?”

 

“嗯。”少年用力点点头,一双眼睛亮堂堂的。

 

 

 

七点,承德,荣家别墅

 

摄影师到位的时候,意外地在门口见到了荣意和荣树,他们姐弟俩站在那一直对镜头笑,偶尔说几句悄悄话,过了好一会才拉着摄影师说带他去大哥的房间偷拍。

 

“嘘——”进门前,荣意又嘱咐一遍,“不要出声,一霖弟弟还在睡呢。”

 

推门进屋,房间内一片黑暗。承德地势偏北,夏天的日照时间长,现在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可房间里因为有厚重的窗帘阻隔,此时依然漆黑如夜。

 

荣树轻手轻脚地走到卫生间门边,倚在上面听了听,其实这么安静的环境里,那点水声特别明显,不过小孩心性如此。他朝镜头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姐姐可以开始行动了。

 

荣意带着摄影师走向大床。床正中有一小团子,被子随着他平和的呼吸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荣意踮着脚去掀被子,她的动作很轻,床上的人也睡得很熟,因而一直没有醒。

 

被褥之下,许一霖正睡得香。他蜷缩成一团,嘴巴偶尔会动一动,睫毛微颤,呼吸平稳绵长。

 

荣意朝镜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去戳弟弟的脸蛋。少年的皮肤很有弹性,被她弄得一颠一颠,眉头微皱。

 

“鬼鬼祟祟躲在门后做什么?”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把正趴在门上的荣树吓了一跳。

 

镜头一转,就见到荣家大哥从里面走出来。他应该是刚刚洗漱完,还没有换衣服,只穿着一条睡裤,身上还带着些水珠,沿着小腹上的肌肉一直向下。

 

荣石是这一次邀请的所有哥哥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才刚满十八。

 

他看了看摄影师,嘴里嘟囔一句:“你们都来得这么早……”

 

“嗯,多取材嘛。荣少不用在意,我们后期剪辑会征求你们的意见的。你现在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摄影师稍稍退开些,同时解释道。

 

“嗯,知道了。”荣石就真的没再看镜头一眼,而是径直上床开始叫醒弟弟。

 

“一霖、一霖,起床了。”他声音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被唤了名字的少年揉揉眼睛,看了他一眼,翻个身继续睡。

 

“……”荣石又叫了几声,除了让小团子往自己身上靠近了些,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他只好改变策略,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许一霖,起床。”

 

少年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扑通一下又挨到哥哥身上,他努力睁大眼看了看,见着镜头对着他拍,噗呲一下笑了,然后躲到荣石怀里。  

 

“嘿嘿……哥,我不要被拍。”少年的声音很软,似乎还带着点奶气。

 

“好,不拍。”荣石抱着他起身,对着摄影师说,“那麻烦你和荣意荣树先出去等着,我们很快就好。”

 

 


Day1

 

《哥哥去哪儿》是一档大型真人秀节目,它通过拍摄五对兄弟三天两夜的独自生活体验,让观众们感受到兄弟间的深厚情谊。节目开播以来,就广受好评。

 

本季邀请的嘉宾当中,有两对兄弟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分别是今年荣登上海商坛年度风云人物榜的明家大哥明楼和他的二弟明诚、承德军商世家荣氏一族的大哥荣石和小弟许一霖。无独有偶,这两对兄弟都并非亲生。这也是节目中首次出现这样的组合,他们到底会有怎么样的表现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五辆小汽车一队排开,浩浩荡荡地往目的地进发。一路上弟弟们都对即将展开的这次奇妙旅行表现出无比的憧憬和期待。

 

然而下车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明诚一下车,就跑去给哥哥开门,然后很自觉地去拿自己的行李。初到一个新环境,他不敢乱跑,只是原地张望一下,看看新鲜。

 

明楼牵着他跟随工作人员前去拍摄地,经过前面的车,就看到荣家兄弟还在车上,迟迟不肯下来。

 

“许一霖,下车。”荣石推着赖在自己身上、死死拽着扶手不肯放的弟弟,看向镜头时显得有些无奈。

 

许一霖小时候曾经溺水,被荣家救起后就一直留在这里,但自此留下了心理阴影,看到水就怕。而这期的目的地就在江南水乡。错落的河道,摇荡的小船,在少年眼里通通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

 

“我不能见水……”许一霖揪着哥哥的衣领,眼睛眨巴眨巴的,大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这就是目的地,难道你这三天就在车上待着吗?”荣石也就坐在那儿和他耗,他知道要让许一霖成长起来,水绝对是第一个必须克服的,而且是关键中的关键。

 

“还是说你要让人家把我们送回去?”荣石继续和他讲道理,“我在军校回来时,你告诉我你长大了,可我现在并没有看到。”

 

“唔……”许一霖瘪着嘴,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你看,哥哥们都在等你,你就这么让他们干等着吗?”荣石知道他犹豫了,赶紧再哄一哄。

 

“……”许一霖的手渐渐松开。

 

荣石抱着他下了车,司机早把行李给他们提下来。荣石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到了集合地。

 

“好的,非常欢迎我们这一季的最后一对兄弟进场!我是村长麦子~我先问一下各位哥哥弟弟,喜欢我们第一站这个水乡吗?”村长开始暖场。

 

“喜欢!”几个少年争先恐后地回答,当然许一霖除外。

 

“为什么喜欢?”

 

明诚悄悄握住了明楼的手,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因为是和大哥一起。”

 

“那么你们知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呀?”村长循循善诱。

 

明诚看了看他哥哥,然后举手。

 

“阿诚弟弟,你说。”

 

“我们要先抢房子,是吗?”

 

抢房子作为本节目的一大特色,其中的乐趣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决定你接下来三天的生活质量。在竞争中胜出也不一定代表能选上好房子,还要看运气、看默契、甚至是——看脸。

 

“既然我们今天来到了水乡,那这个游戏肯定和水有关。”村长开始给他们介绍,“各位哥哥弟弟,你们平常家里有养鱼吗?”

 

不得不承认的是少年、又或者说小孩子的直觉真的非常敏锐,听到村长一说,许一霖马上就紧张起来。再看看四周的阵势,果然,一些工作人员的手上就拿着捕鱼网和塑料盆。

 

还好还好,不是要下水抓。少年兀自叹了口气。他现在愿意站在一个木板搭建的水上平台处,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要是真下水抓,他绝对要死死抱着哥哥,说什么也不行!

 

等工作人员的准备工作到位,几位哥哥看着手上的捕鱼网都傻了眼。小小一根不说,那网还是纸做的,稍微用力在空中一挥都会破,还捞什么鱼?

 

村长笑嘻嘻地说:“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啦,记住限时两分钟,捞得最多的可以优先选择房子哦~”

 

随着村长哨声一响,五组同时开始。可这纸鱼网毕竟是第一次用,五组几乎都是一下水,一用力,破了。

 

开展得最好的反而是荣石和许一霖,后者怕水是人尽皆知,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把杆子探进去,轻轻地水面挪,又收回来,纸网居然没破,一条小鱼儿在上面挣扎。

 

荣石赶紧让他放进小鱼缸里,他很高兴,从下车到现在第一次露出笑脸。荣石也欣喜,赞许了他一两句。

 

另一边的明诚倒是有些急了。他耐着性子试了好几次,纸网一收起来就破。他看向明楼,对方就站在一边看着他,显然是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可明诚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就算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但还是少年心性。附近的其他人也都陆续找到窍门,小鱼缸里捞到的鱼一点一点增加,只有他们这一组还是空无一物。

 

明楼轻叹一声,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拉起他的手:“我教你,来,看着。”

 

怀里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打起精神来,仔细看着明楼的动作。

 

明楼抓着他的手,控制着杆子在水中慢慢接近一条小鱼,然后将它引向角落的水面,看准时机轻轻一挑,将它带出水面,而纸网没破。

 

少年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剩下的明楼也不再帮他,让他自己一个完成。

 

事后的小黑屋采访里,这位商界才子这样说道:“他今年十二岁了,也该学会独立解决问题。我希望我的弟弟是一个可以和我并肩的人,而不是永远躲在我身后。”

 

两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比赛成绩最终揭晓,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荣石和许一霖,而明楼和明诚因为一开始落后太多,哪怕后来奋力赶上,最后也只堪堪排在了第四位。

 

村长拿出五张号码牌,分别是一到五,一一罗列在所有人面前:“这里有五间房子的地址,我们按照刚刚决出来的名次进行选择,首先是一霖!”

 

许一霖应声出列,在五张号码牌前徘徊一阵,最后拿走了第一张。

 

“一霖能不能说说,为什么选一号房呢?”村长问。

 

“因为……”少年看向哥哥,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才回答,“因为是一啊。”

 

分房结果最后是荣家兄弟入住一号房,明家兄弟则选到了五号。这两家的地址相近,因而一并走着。

 

明诚非常懂事地帮着许一霖提行李,两个哥哥则跟在后面,大谈教育心得。

 

“久闻明先生大名,接下来这几天还望赐教。”因着自己年纪最小,荣石先道了问候,礼数周全。

 

“荣先生年轻才俊,明某该多向你学习才是。”

 

这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些客套话,眼睛也紧盯走在前面的两个弟弟,从头到尾没有看对方一眼。

 

明诚很快就停下了脚步,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眼前这间“房子”,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了?”明楼赶紧走过去,“没找到?”

 

“不是……”少年指了指,“大哥,好像就是这里。”

 

眼前这间房子甚至都不能用房子二字来形容,湖畔旁,树林边,一间小房路中间。除了能睡,还看不出这房子有什么功能了。

 

明楼扶额,可以看得出来是有那么一点不悦,不过既然是弟弟选的,他就没意见,反倒开导起阿诚来:“只要是你选的,我都觉得好。”

 

少年方才还为自己选了这么糟糕的地方而内疚,听到明楼这么说,也算是释怀了些,拍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开始把行李一一收拾好。

 

明家这边才刚刚解决,就在附近的荣家兄弟突然发生了意外状况——

 

许一霖,许小少爷,在忍了一个早上之后,看到他们接下来三天要住的房子,最后一点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直接哭了出来。

 

他自己选的一号房,是在河道上的一艘画舫,很漂亮,是五间房子里最好的一间。

 

可惜,在水上。

 

准确说,四面环水,被水包围。

 

许一霖哭得撕心裂肺。

 

荣石很是无奈,他当然知道弟弟怕水,原想透过这次旅行让他在水边生活几天适应一下慢慢调整过来,结果现在药下狠了,直接住在水上。他自己肯定是没什么所谓,军校出身,上过山下过乡,住哪都一样。可是这一霖自接到家里来之后,好吃好住不愁生活,已经开始养出点娇惯性子来了。如果因为他的哭闹就去和别人换房,未免太过宠溺,他可不希望荣家养出个纨绔子弟来。

 

所以待许一霖一个人哭够了,他才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不哭了?”

 

“呜……”少年抽着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你说,住不住?”

 

少年摇摇头。

 

“理由呢?”

 

“我怕水呀……”许一霖抬起头,这个理由他是说得理直气壮。

 

荣石挑眉:“有大哥在你也怕?”

 

“……”许一霖的眉头又锁到一块去了,他站在那纠结了好一阵,最后才低低地说了声,“大哥在,不怕。”

 

“那就上去。”荣石一手环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直接从码头跳上船。

 

 

 

关于午饭问题,村长早已有交代,让孩子们自己去找隐藏在村落各处的储藏点,找到什么就做什么,自行解决。荣石在船舱里安顿好一切,带着许一霖回到岸上,恰好看到明诚也要去找食物,便让弟弟跟上去。

 

明诚拍拍胸口:“我一定好好照顾一霖弟弟。”

 

明楼欣慰地点点头,随他们去了。

 

明诚要比许一霖年长两岁多,也不像对方那般娇弱,身高自然要高上许多。他走了几步,想起弟弟走不得这么快,便又跑回去,牵起对方的手,两人一起走。

 

“阿诚哥哥,我们午饭吃什么呀?”和年纪相近的人在一块总是没有那么拘谨,许一霖是怕生,可阿诚待他好,现在也只有他一个可以依仗,当然要紧紧抱着大腿了。

 

“找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吧。”明诚明显有提前做好准备,知道这档节目可是一点都不能让人好过的。

 

“……对了,你会做饭吗?”

 

许一霖摇摇头。

 

“也是,你才十岁。”明诚想了想,问的时候显然慎重很多,“那、你哥哥会做饭吗?”

 

又是摇头。

 

“……”明诚轻叹一声,“那找到什么我就给你们做什么吧。”

 

与此同时,他们那两位几乎没有生活技能的大哥也正在岸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弟弟们的回来。其实原本荣石想请他到船上小憩,但被明楼以怕阿诚回来找不到自己着急为由婉言拒绝。

 

“你们俩住这儿真可以?”荣石看着那间小屋,“我船上地方大,不如一起住吧。”

 

明楼摘下眼镜擦了擦:“令弟怕水,不如我们换一换更好?”

 

荣石盯了他一眼,内心似有翻江倒海之势,但表面上还是平静如常:“既然是一霖自己选的,就这样吧,他也要学会长大了。”

 

“那是,这房子也是阿诚自己选的,他应当、也应该承受。”

 

恭喜两位哥哥终于达成了共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明诚和许一霖终于回来了,前者手上挎着篮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肉和菜,后者手里还捧了一铁罐的牛奶。

 

“有这么多?”荣石率先跑去接过弟弟手上的罐子,“你们把所有都搬来了?”

 

“没有,我们只找到一些菜,这些都是阿姨们给塞的。”明诚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说看着一霖弟弟可爱,就给了这么多。”

 

被提起名字的人脸瞬间就红了,但还是为自己争辩几句:“才不是呢!她们明明是说阿诚哥哥很可爱!”

 

“……”两位哥哥突然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好了,不说了,先做饭。”明楼让明诚把菜都放地上,”今天中午吃什么?”

 

在这个话题上拥有最高发言权的明诚捋起袖子:“我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又忙活了将近半小时,午饭终于全部完成。因着端到船上去吃不方便,他们找附近的人家借了张圆桌和四张椅子,就在这岸边垂柳下,吃起了他们旅行的第一顿。

 

午饭全部由明诚一人掌勺,明楼在一边负责观摩指点,有过野外生存经验的荣石在岸边洗菜切肉,而许一霖则拿着用不上的玉米粒去追小鸡——遇上护崽的老母鸡又吓得噔噔噔地跑回来。

 

分工明确,默契爆表。

 

由于条件实在简陋,明诚没有煮饭,而是拿了阿姨们给的面条,就着鸡蛋葱花做了个炒面作为主食;切好的肉片用盐和豆粉腌了几下,和圆椒炒到了一块;许一霖喜欢吃的通心菜,加点蒜炒出了满满一大碟;最后看着青瓜长得实在讨喜,切开后拌上糖醋辣椒,直接做了个凉菜。

 

“好吃!”许一霖一边扒着碗里的面,一边赞不绝口。

 

明诚给他夹了片肉:“一霖弟弟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些。”

 

四个人折腾了一上午,本就饥肠辘辘,明诚的手艺虽说肯定不如他们平日吃惯的那些大厨佳肴,但在这小镇楼台边又有别样的风味。

 

确实有别样的风味:摄影师的镜头从远及近,这四位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富家公子们现在坐在路边,围着一张小圆桌吃着极简的午饭,绝对是十年难得一见。这里面有叱咤商坛的经济学者,有威风八面的军校精英,而在这通通成为虚衔,他们甚至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干。

 

日后采访里问起当时的感受,两位哥哥不约而同地跟记者说道:“阿诚是个很能干的孩子,我们都很放心。”

 

茶余饭后,两个少年也都困了,该去午休了。许一霖依依不舍地和明家兄弟道了别,才被哥哥一把抱上船去——期间忽略约五分钟的小哭小闹。

 

明诚也和明楼一起进了小屋里去歇着,准备睡个午觉。这屋子在外面看着虽然简陋,但内里依然干净整洁。明楼给下好蚊帐,明诚早已经自己盖好被子,保持标准的睡姿,一双眼睛溜溜地转。

 

“该睡了,下午还有运动会。”明楼也顺势躺下,把被子扯过去一点,搭在自己身上。

 

“恩,知道啦。”明诚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笑什么?”明楼转过身去看他,“笑你自己选的这房子?”

 

“没有,我是在想,明台要是在电视上看到我们俩住在这么破旧的屋子里,又该笑你好一阵子啦。”

 

“他敢笑,我就打断他的腿。”

 

“那不行,大姐肯定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啊,”明楼笑,“这几天可都在你手上了。”

 

 

 

午休过后,五对兄弟到了指定集合地点,就看到村长杵在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一看就知道肯定有阴谋。

 

“大家下午好呀,午休睡得可好?”村长跟他们一一打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明家兄弟看。

 

“村长下午好。”明诚回礼,“休息得很好,谢谢村长关心。”

 

明楼和明诚下午都换了套衣服,脱下了正经的衬衣西裤皮鞋,换上了舒服干爽的T恤休闲裤和运动鞋,显然是为接下来的运动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来得稍晚一些的许一霖一路小跑过来,见着明诚就整个人扑上去,甜甜地喊一声“阿诚哥哥好!”。自中午一起去找食材混熟之后,他对这个哥哥是十分崇敬,一副势要做小跟班的姿态。

 

荣石从后跟上,和村长打过招呼之后,默默将弟弟提回自己身边。

 

这边的明楼朝他微微点头,面带微笑。

 

“那么我们正式开始下午的活动!”看着人员全部就位,村长也宣布活动开始,“欢迎各位参加我们《哥哥去哪儿》第一界水乡铁人五项锦标赛!”

 

水乡铁人五项锦标赛,顾名思义,是贴合当地地形所设计的一条环形线路。五组参赛家庭分别要经过障碍跑、射击、赛艇、跳高、游泳五项基本比赛项目,最后会根据名次顺序让大家挑选晚饭食材。由于比赛内容充满挑战,又是关系到吃饭问题,所以这次的铁人五项锦标赛可谓是历届《哥哥去哪儿》运动会中难度系数最高的。

 

比赛路线一出,几位哥哥不免顿觉惆怅,先不说弟弟们能否坚持比赛,就连他们几个也对自己无甚把握。这些二十来岁的青年在各自领域都是个中翘楚,是三商爆表的精英,但在这些单纯拼体力的项目上,似乎还真是有些吃亏。

 

不过有一位例外。

 

摄影师把镜头推过去,就见荣石正在指导弟弟做热身运动。许一霖带上的节目组准备的护具是特意订做的——相比于其他几位孩子,他实在太瘦了些。

 

“一霖有信心赢得比赛吗?”村长也过来看他。

 

“没有。”少年答得很是干脆。

 

旁边的一位哥哥不禁笑了:“村长你看!他们也没有信心那我们更加完成不了啦!荣少可是军校生啊!”

 

被提到名字的人也笑:“别的不求,不累垮就不错了。”

 

然而,当后来在小黑屋内接受采访时,荣家大哥坦言:“实际上这样的路线比军校训练轻松多了。但我不能让一霖知道,这样他会觉得是自己在拖后腿。我要告诉他,他可以和我一样厉害,我们要一起到达终点才能算赢。”

 

“所以你到后来就直接扛着他跑?”

 

“呵呵,”他干笑几声,“这是一种保存体力的策略。”

 

现场的哥哥们都纷纷给弟弟带上节目组准备的护具,而年纪较大的明诚则是自行穿戴好。这给了明楼一些空余时间,他躲开了众人的注意,来到了荣家兄弟身边。

 

“明哥哥好。”许一霖给他问好,所幸少年声音小,在吵杂的现场没有别人听到。

 

荣石看了看来者:“明先生有事?”

 

“来谈合作。”明楼开门见山。

 

“可是你们只会拖我后腿,和你们合作我能有什么好处?”

 

许一霖摇了摇哥哥的手提醒道:“阿诚哥哥会做饭!”

 

明楼欣然一笑:“一霖真聪明。”

 

由于生存问题压过了面子问题,荣家兄弟最后不得不与明家联手,答应胜出比赛后食材共享,而明家也需要在比赛中阻拦其他人赶超他们。

 

于是,这场力量与智慧的角逐,便在村长的一声哨令之下展开。

 

五对兄弟同时出发,率先进行的是五百米的障碍跑。明楼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面,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巷道之中。被抛下的明诚则跟在大部队之中,和许一霖一起跑在后面。

 

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分叉路口,荣石看了一眼路标,然后和大部队一起往右拐。

 

“哥!”许一霖在后面叫住他,“我累了。”

 

其他几组都暗暗发笑,原本荣石应该是冠军的最有力争夺者,无奈弟弟不给力。

 

荣石不得已往回走。他虽然也想着到了后半程抱着弟弟跑算了,可没想到才刚开始许一霖就不行了。

 

他几步跑回到弟弟身边,刚想把他抱起来,就见明诚朝他眨眨眼睛,然后拉起许一霖往左跑进了小巷之中。

 

“嗯?”

 

“嘘——”明诚小声说,“路标是改过的,这边才是赛道。”

 

荣石意识到刚开始的时候明楼一个人全速冲在最前面,原来就是为了改路标。

 

“大哥说了,虽然大家都看过比赛地图,但是在实际当中人还是会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明诚欢快地说,显然这件事让他很是自豪。

 

在小巷里跑了没多久,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堵约一米三的矮墙。荣石前后看了看,想绕开是不行的,就只能翻过去了。

 

他让两个弟弟站到墙边去,一次一个把他们抱到墙头上坐着。而后自己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加速助跑,轻轻一跃,稳稳当当地翻了过去,再把两个小家伙抱下来。

 

他们刚翻过墙,原先跑错方向的几组也终是追了上来,荣石回头看了一眼,就拉着两个弟弟跑起来。

 

第二个路标直接就被明楼撕掉了,可阿诚清楚地记得路线,因而三人在路上一路无阻。沿着河边跑过长长的栈道,眼前的河道之上就只有一张网桥通向对岸。

 

“丧心病狂。”荣石指了指跟拍的摄影机镜头。

 

明诚回头张望一阵,后面的其他组这次似乎没有上当,已经往这边赶来了。如果还像刚刚那样靠着荣石把他们分两次越过障碍,那肯定要被赶上。他看着摇摇晃晃的网桥,下定了决心:“我可以自己走。”

 

荣石看了他一眼,也不拖沓,赶紧抱起了许一霖,让他搂紧自己,然后便上桥开始过河。

 

这网桥在承重之后便会往下坠,人一动更是摇得厉害。许一霖看着下面哗哗的流水,吓得紧紧搂住荣石的脖子,双腿也盘在他的腰上,像只树袋熊一样缠着不放。

 

同样吓得不轻的是跟在后面自己走过桥的明诚。他虽然怕得谨慎,一步一步跟着荣石往前挪,稍微有过大的晃动便停在原地不敢动。

 

幸好这桥不长,也就六七米,荣石大步跨上岸之后,一伸手把后面的明诚也拉上来,三个人就是安全过河了。

 

往前又跑了二三十米,他们抵达村里的祠堂。祠堂前有一块空地,边上的围墙上放了五六个不同颜色的大号箭靶。明楼早就在这等着,正在开弓练手,看着弟弟来了,招招手让他过来。

 

明诚听话地跑过去,喊了一声“大哥”。明楼仔细打量一下,给他把头发上粘着的灰屑轻轻拍去。

 

村长在一边给他们解释着这一轮比赛规则:哥哥蒙上眼睛站在指定地点,由弟弟指挥按颜色顺序射中墙上的靶子。

 

明楼和荣石商量一阵,决定由对方先来,毕竟还是要靠荣家人拿冠军的。

 

荣石蒙上眼睛站在指定范围内,先是依照规定原地旋转五圈,转完之后竟一点也没有晕,马上就找准了正方向。

 

“哥,黄色。”许一霖按着抽到的顺序给哥哥提示,可荣石在他仅仅说出颜色之后,就依着记忆找对了方向,一箭射出,直中目标。

 

“荣大哥真的好厉害。”明诚在后面跟明楼咬耳朵,“不过我觉得大哥更厉害。”

 

“小子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明楼伸手要去捏他的鼻子,惹得少年笑嘻嘻地四处躲。

 

两人小闹一会,荣石已经五发全中,脱下眼罩拉着弟弟就跑,回头给他们道了声终点见,便奔着下一个项目去了。

 

掌握着伙食最高话语权的明诚大喊:“荣大哥记得拿些核桃,我大哥爱吃!”

 

轮到明楼和明诚了。明楼虽然没有荣石那样极好的身体素质,但日常锻炼也不会少,转了五圈之后没有晕倒,很快就调整过来,等待弟弟的指令。

 

“第一个,两点方向。”明诚就站在明楼的左手边,他没有说什么颜色,直接就跟他表明了方位。

 

明楼拉满了弓,一箭射出,虽然力度不如前一位强劲,但那箭也是稳稳扎在靶子上。

 

“明先生也是深藏不露啊。”村长看着他最后的成绩——七发五中,比起工作人员试玩时的各种脱靶,这两对兄弟的表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谬赞了。”明楼脱下眼罩,把弓交给下一位,然后带着明诚向下一个项目进发。

 

 

 

镜头带回荣石和许一霖这边。在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射击这一环节之后,他们按照指引来到了第三项目的比赛地点——河边。

 

然后理所当然地传来了许一霖的哭声。

 

第三个项目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划船,一直划到河道尽头就行,可荣石看着这条弯弯扭扭的河就头痛。节目组这绝对是故意的,非要把他的一霖往水里引!

 

可比赛还要继续,他已经和明家结盟了,那这就不再是两个人的问题,而是四个人的生死大计。他硬着头皮蹲下来,把许一霖拉到身边,想说什么哄哄他,可看着他哭得声嘶力竭,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随行导演看不过去,上前去解围:“一霖先别哭,你看你哥哥都要哭了。”

 

少年听到这话,赶紧抹了一把脸抬起头要给他擦眼泪:“哥,别哭、呜呜呜……”

 

荣石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不让缩回去,另一只手顶在他背上,强迫他看着自己,略微严肃的说:“一霖,不许再哭了。”

 

少年瘪着嘴,用力吸了几口气,可还是挂着一条鼻涕。

 

“你要记住,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又把他往怀里靠了些,“哭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我不想再看到你掉眼泪,行吗?”

 

少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荣石也顾不上他这是什么反应了,继续说:“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事,你怕水,这并不可笑,也不需要逃避。你要想的不是怕它,而是如何去克服它。如果你永远不去克服,那你会怕它一辈子。”

 

“可是我差点就……呜呜呜哇!”大约是回想起小时候遇险的事,许一霖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泪又如决堤之水一样涌出。

 

“停!我刚刚说什么了的?!”荣石不得不用更大的声音去压制他。

 

也是蛮可怜的。他看着弟弟那双已经哭红了的眼睛,心里疼惜不已。可这关必须得过,而且就在今天!

 

“一霖,你是差点就被淹过去了,可是最后是我把你救上来了,对吧?你要记得,大哥永远也不会丢下你,同样,你永远也不能不跟上我。”荣石抱紧他,一手在背上来回安抚。

 

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事,许一霖怕水,他怕许一霖出事。许一霖会在梦中溺水,他会梦到许一霖溺水而自己救不了他。

 

少年沉默一阵,最后似乎终是下定了决心,用力点点头。

 

“好,上船吧!”

 

 

 

明楼和明诚赶到赛艇起点的时候,荣家兄弟已经划出去了一半。一条小船走得既快又稳,朝着尽头进发。

 

“上去吧。”明楼给弟弟穿好救生衣,伸手扶着他先后上了小船——船的吃水线深了一截。

 

然而事实证明想依样画葫芦也得有这个方面的天赋才得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个道理在划船这个方面是行不通的。明家大少爷纵横经商两界,明家二少爷生活技能满点,但到了水上,却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空有一身才华而施展不得。

 

江南水乡河道浅窄,原本供他们转向绕弯的空间就不大。明楼一上船掌舵便歪了方向,一条小船很快就横在水中央。

 

“明先生,你这不厚道啊,我们可都过不去了。”后面追上来的队伍喊道,“你赶不上前面的人,也别不让我们过呀!”

 

“唉,这水呀、可真不是一般人所能驾驭的,”明楼用桨努力调整方向,语气却是有那么一点轻松,“我是新手上路,还请各位海涵。”

 

明诚坐在船头给他定向。待前面的荣石和许一霖要上岸了,他们才堪堪把船拨正,让开一条道路来。

 

跟在后面的两组陆续通过后,明诚从船头凑过来小小声地说:“大哥,演得过了吧。”

 

“什么话,我是真的不……等等你快回去这船要翻!!”

 

 

 

比赛进程已经过半,领跑在最前面的是荣石和许一霖。上岸之后,小的那个已经累得走不动了,荣石一咬牙,把他拦腰抱起扛在肩上,继续往前跑。

 

第四个项目的场地就在河道的尽头,这里立着的是本村的牌坊。这条村在古时候出过不少状元,因而每年都会有许多学子前来求学拜访,以求考试高中。

 

牌坊正中有一对石鲤鱼,双双跃起溅出一圈水花。村里传说只要能摸到这双鲤鱼便寓意鱼跃龙门,将来必定飞黄腾达。而现在这对鲤鱼上绑了一条红绳,最下面垂着一张大饼。

 

“这是干什么?”荣石把许一霖放到椅子上去歇息。就方才那百来米的路程,少年竟然已经睡眼朦胧,抱着他不愿放手。当哥哥的又好生安慰了一番:“别睡,待会还有最后一个项目,你得醒着冲线啊!”

 

跟拍的摄影师提醒:“荣少,这个就是跳起来把饼吃了就成。”

 

“好,吃就是了。”荣石往后退开几步,一个加速跑,双脚一蹬,高高跃起。之间他一仰头,张嘴便扯下大半块饼来。

 

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许一霖被这掌声吵醒了,揉了揉眼睛,恰好就看到荣石最后一跳,把接近绳子末端的半块饼扯了下来。少年被这种气氛所感染,醒了大半,站起来跑过去抱住哥哥的腿,抬头望着他,撒娇道:“嘻嘻,哥,我也要吃。”

 

“好。”荣石撕下一小块喂到他嘴边。然后又问工作人员要来一瓶水,两个人修整了几分钟才向最后一个项目进发。

 

说到传统的铁人五项,就绝对少不了游泳这一项。在出了村口牌坊之后,正面对着的便是一个大池塘,终点便设在了池塘的正中心,一条浮桥通往最高领奖台。

 

“……又是水。”荣石下意识地去看弟弟,少年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三天他将无数次和水接触的事实,已经不再闹腾,只是默默地站在那,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无声地抗议着。

 

村长站在湖中心的浮台上,朝着他们俩招手:“欢迎来到最后一站!哥哥要在水里游过来,弟弟从浮桥上走过来,一起到达终点,冠军就是你们的了!”

 

许一霖对着镜头叹了一口气:“幸好我不需要游泳。”

 

荣石迅速地脱掉了鞋袜,又把手上的手表戒指全部摘掉,原地蹦达几下拉开了筋骨,做好了入水准备。

 

许一霖一个人站在浮桥前,看着那块随波浮沉的踏板有些犹豫。荣石上去给他拉紧了救生衣的拉链,鼓励性地拍了拍他的脸:“别怕,慢慢走过去,我在水里跟着你。”

 

“嗯,不怕。”许一霖用力点头,然而眼睛还是不争气地湿润了,“我还要拿冠军!”

 

“对,我们是第一名。”荣石俯下身在他额上亲了亲,“来吧,你可以的。”

 

许一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荣石也恰好跳入水中。他游得很慢,而且与浮桥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这样游动时带起的水花不会过分影响桥的浮动,而如果弟弟遇到危险他也可以马上赶过去救援。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噤了声,包括后面追上来的几组,也都没有上前来。他们知道这对于怕水的许一霖意味着什么,如果他能自己一个走过去,那将会是极大的成长。

 

这数十步的步行显得格外漫长,尤其是离奖台还有三四米的地方,水漫过了桥面,浅浅地浸过脚踝。

 

站在岸上看着的明诚拉紧了哥哥的手:“我有点担心一霖弟弟。”

 

明楼半蹲下来给他理了理被救生衣压着的衣领:“我也担心,他哥哥比我们更担心,可是这一关必定要过。”

 

少年想了想:“大哥待会直接游过去,不用跟着我。”

 

“嗯,我知道这难不倒你。”

 

“啊——!”然而一声尖叫忽而打破了这片安静的区域。在所有人目光聚集的地方,许一霖的身影已经落入水中去。

 

大约是泡在水里的这段浮桥太过滑,许一霖走到最后也比较心急,脚踩下去的时候滑了一段。整个人偏向一边往下坠会使得浮桥湿了平衡,于是顺着这势头,他便滑落水中去。

 

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盖头而来,许一霖想大声叫,张嘴就呛到了水。曾经溺水的感觉瞬间被记起,他慌乱地挣扎着,可惜偏偏什么都抓不到。

 

然而一双手此时准确无误地扣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出了水面。许一霖紧紧地搂住这个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死死不放开。

 

荣石把他抱上领奖台时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是第二次从水里救起许一霖了,第一次把他救上来时小孩的脸都是紫的,他什么也顾不上,只能给他做胸外压和人工呼吸,一直到小孩有了反应开始呛水,才肯停下来。

 

所幸这次有惊无险,除了呛了一两口水,许一霖也没有任何大碍。他搂着弟弟一遍一遍的安抚,很快就把人哄笑了。

 

“你看,冠军是我们的了。”荣石把他抱着转了个身,指着村长手里的大号棒棒糖。

 

“嗯……咳咳,”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可最后这几步不是我走的。”

 

荣石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试着问:“那你想再走一次?”

 

“村长……可以吗?”许一霖双手捂脸,又从指缝里看着村长。

 

“当然可以!”村长也很高兴,“一霖说他想走完最后几步,让我们给点掌声鼓励!”

 

全场所有人都热烈地鼓掌。

 

荣石跳回水里把他抱到落水点,这池塘水不深,大约就一米五左右,对于哥哥们来说不过就是到胸口的位置。

 

许一霖重新踏上浮桥,这一次他走得更为小心些,总是先试着桥上滑不滑,才把重心放上去。荣石在一边看着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的弟弟长大了。他愿意去正视自己所畏惧的东西,这太难得。他小时候差点在这上面丢了性命,现在他肯重新面对了。”在小黑屋采访时,一提到这个,荣石脸上就有自豪的笑容。

 

“当然,我很庆幸当年是我救了他。”

 

 

 

经过一个下午的激烈角逐,第一届水乡铁人五项锦标赛完美落幕。一向怕水的弟弟许一霖,在最后关头终于克服了这个心理障碍,大胆地自己走过了浮桥,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热烈掌声。

 

“下面有请我们的冠军上台领奖!”

 

许一霖笑嘻嘻地拉着荣石的手,一下跳上了领奖台——这个处在池塘中央的浮台正好映证了他今天所做的努力。

 

村长把冠军奖品颁发给他,少年甜甜地道了声谢谢,然后才接过来递给哥哥,说:“我一个人吃不完,我想分给其他哥哥。”

 

“好,你去吧。”荣石接过棒棒糖,双手一扳,碎成了好几块。

 

许一霖高高兴兴地拿着糖果自己一个走上浮桥回到岸边去,明诚第一个迎上去接他,两个小伙伴紧紧抱在一块。

 

“阿诚哥哥,吃糖!”许一霖拿起已经捏碎了的棒棒糖,递给他。

 

明诚有些犹豫,他是很少吃甜食的,所以明家的糖果基本都是由小弟弟明台承包。不过既然外出旅行,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明楼向来主张适可而止收放自如,一两块糖当然没有问题。

 

“吃吧,弟弟想和你分享呢。”明楼走过去替他接过糖袋,又用力扳碎了些,挑了一块给明诚。

 

“谢谢一霖弟弟。”少年高兴地吃下了糖,“谢谢大哥!”

 

其后就到了挑选晚饭食材的时候了。按照顺序,荣石和许一霖先提着篮子去选。鉴于他们的伙食都由明诚包办,因而最后就变成了明诚带着许一霖在台上一样一样地挑——许一霖想吃什么,明诚就拿什么。

 

“合作愉快。”荣石和明楼象征性地握手。

 

晚饭之前,荣石先带着弟弟回房间换衣服。虽然现在是夏天,但长时间穿着湿衣服也是会得病的,尤其是许一霖体弱,更是需要周全的照顾。

 

他们的画舫上设备完善,自带卫浴。回到船上后,荣石让弟弟先进浴室脱衣服,自己在行李箱里找好毛巾,才跟着进去。许一霖很快就脱好衣服,自己开了喷头在洗澡。

 

“浴巾我放这了,你自己好好洗。”荣石给他把脏衣服收好,瞄了一眼,浴室里水雾弥漫,许一霖的腰肢上隐约有些红色的印子。

 

“等等,你背上是什么?”荣石把刚刚打开的门又关上,走回来仔细看他身上。原来刚刚从浮桥上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木板上,磕了一下,现在已经开始有淤青了。

 

许一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一回头,看到自己身上红一块青一块的,也是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荣石叹了一口气:“快洗,待会给你揉揉。”

 

许一霖裹着浴巾出来之后,荣石让他先在床上待一会,自己拿着干净衣服闪进浴室速战速决。三分钟后换洗干净,出来的时候许一霖正在被窝里打滚。

 

“来,趴好,我给你看看伤得怎么样了。”荣石在行李箱里找到了药箱,坐到床边在自己腿上拍两下,小团子马上乖乖扑过来躺好。

 

荣石拨开他身上卷着的被子——许一霖还没有穿上衣服,便看到少年腰间红了一大片,深色的地方甚至已现淤青,在白净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有点痒。”许一霖低笑,双手曲着抵在哥哥的大腿上,撑着头仰视着他的哥哥。

 

“别动。”荣石用手抠了一块药膏,轻轻地抹到伤处,一点一点地匀开来。

 

南方的夏天日照时间长,接近傍晚六点,窗外阳光依旧,余热还未褪去。画舫处在河道之上,倒是比岸上要凉快得多。

 

许一霖被哥哥揉着伤,不能随意乱动。可毕竟是小孩心性闲不下来,就算不能动,一双眼睛也四处打转,总要找到好玩有趣的东西来。

 

于是他找到了室内的摄像机——这个新玩具实在太听话了,当他的手往右摆,它就跟着往右转;当他的手往左摆,它又马上掉头往右转去。

 

“嘻嘻,哥你看!”少年赶紧把这个新玩具介绍给哥哥。

 

荣石刚好给他上完药,拍拍他的屁股示意可以起身了。许一霖马上扶着他的手爬起来,搭在他背上,指着角落里:“你快看,特别好玩!”

 

荣石没有理会,只是默默拿起挑好的外衣,在手上摇了摇:“先来穿衣服。”

 

少年绕回来,乖乖张开手让哥哥把衣服往他身上套。这些套装都是由荣意亲自挑选,女孩子的审美是全家里最正常的,荣树和许一霖的衣装打扮全部由她一手包办。

 

“啧,这一件是什么?马甲?”荣石给他套好上衣提上裤子,对着一件形状怪异的布料苦思一阵不得结果,随手围在弟弟腰间,“算了,给你绑着吧,也挺好看。”

 

穿好了衣服鞋子,许一霖迫不及待地要上岸找他的阿诚哥哥。荣石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能吃饭了,便没让他出去,而是自己去请明家兄弟上船用餐。

 

他上岸的时候恰好是最后一个菜装盘,明诚又一次包办了全部菜式:三菜一汤,连饭锅都借到了,拔掉电线把内锅抽出来,香软的白米饭新鲜出炉。

 

在旁边待机多时的明大少爷终于有用武之地,他将刚刚洗干净的毛巾递给弟弟,让他擦擦脸上的灰。

 

“谢谢大哥。”明诚笑着说。

 

晚饭自然就在船上享用。许一霖招呼着明诚坐到自己旁边来,两个哥哥没办法,将就一下反倒坐在边上。更让他们郁闷的是摄影师还悄悄赞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突出中间两个小孩,建议他们以后吃饭也都按照这个位置入座。

 

荣石心有不忿地夹了一块西红柿炒鸡蛋,放入口中嚼了嚼,差点想吐:“怎么还是甜的?!”

 

“哎?”明诚也试了一口,然后指了指明楼,“我让大哥调的味。”

 

明楼耸耸肩:“难道不该是甜的?”

 

许一霖听罢也夹了一口:“甜甜的,好吃!”

 

在场四个人,虽说一家来自上海一家来自承德,但要是真正算起来,许一霖的老家在南方某个小镇,虽然被接到他们家养,但本质上还是南方口味。所以这次小小的南北甜咸大战,当属荣石一人落败。

 

然而事实上无论咸甜,哪怕是辣,只要明诚做了,他们也都得吃。

 

荣石看着许一霖这个倒向甜党的小叛徒高兴地吃着甜的西红柿炒鸡蛋拌饭,偏偏自己还要给他扯下鸡翅上的肉,觉得真是弟弟大了不中留啊。

 

晚饭吃到最后稍微出了点小状况:明诚发现了许一霖的碗里还有一点剩饭,要求他全部吃完。可这个小弟弟向来就被荣石惯着,从来没有谁非要他把饭菜吃完,因而在被别人指责时,他一下就懵了,愣愣地看着在场的三个人,不敢说话。

 

“一霖弟弟,饭是你自己舀的,你就要吃完。”明诚现在毅然一副大哥哥的模样,把碗推到他面前。

 

“……”明楼和荣石来回使了几个眼色,决定静观其变。

 

“我已经饱了。”许一霖眨了眨他的大眼睛,“阿诚哥哥,不如我们到岸上玩?”

 

明诚不为所动:“可以,但是你得先吃完。”

 

“可是我已经饱了……”许一霖发现他的阿诚哥哥突然变得分外严肃,气氛忽而就冷了下来。他下意识想找荣石撒娇,对方却完全没有理会,反而跟明楼“聊”得正欢。

 

“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盛这么多。”明诚没有让步,“你已经长大了,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很多观众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向好脾气的明诚会因为饭没有吃完这点小事而向软软的一霖弟弟发脾气,对于这件事,哥哥明楼有话要说:“我们家就是这样,你得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以前我大姐特别宠明台,他爱吃就吃,不爱吃就扔。阿诚有一次在饭桌上问:为什么明台可以不把饭吃完,大哥不是说了明家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吗?你们也知道我大姐最宠明台,但是最后她也要让步。阿诚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你触犯到了他的原则,他就会和你较劲到底。”

 

见着明诚认真的神情,而哥哥又没有理睬自己,许一霖愈发委屈。他咬着下唇默不作声,似在酝酿着泪水。而另一边明诚也不发一言,只是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哥哥的交谈似乎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许一霖犹豫许久,最后竟自己走回桌边拿起碗筷,大口把碗底那些饭吞下去。

 

荣石见好就收,等他自己吃完了饭,明知故问:“怎么了,还饿?”

 

许一霖捧着碗:“不,我要把它吃干净,不能浪费阿诚哥哥的劳动成果!”

 

“一霖真懂事。”荣石揉揉他那头软发,“回家要让荣意荣树也向你学习。”

 

“嘻嘻……”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跑开去找明诚,“阿诚哥哥,那我们现在能去玩了吗?”

 

“当然,走吧。”明诚笑逐颜开,牵起弟弟的手往外走。

 

明楼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拍着荣石的肩膀感叹:“你弟弟是个好孩子。”

 

荣石点头:“你弟也是。”

 

 

 

夜露渐深,许一霖和明诚在岸上闹了一会,就被荣石提着回到船上。明诚也坐在小屋边上自行洗脸擦身,待明楼回来,他已经坐在床上整理明天要穿的衣服,自己的放一边,哥哥的放一边。

 

明楼往他旁边一坐,床板轻轻晃了晃。明诚将毛巾交到他手上,郑重其事地说:“大哥先去擦把脸吧。”

 

“还嫌弃我脏了?”明楼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

 

明诚倒是很坦然,甚至还主动迎上去,但毛巾依旧递到眼前,像个小管家一样:“上床前要梳洗干净,可是您教我的。”

 

“好。”明楼接过毛巾,正打算起身,镜头下出现一张任务卡,交到两人面前。

 

明诚谢了摄影师,自行拆开把它念出来:

「致明家兄弟:

    请于明早七时到祠堂吃早餐,迟到重罚。」

 

“大哥,明早他们准备早餐诶!”

 

“嗯,那很好,你不用早起了。”

 

摄影师又递来一部手机:“导演让你们和家里人视频通话,作为我们剪辑的素材。”

 

在床上的两兄弟对视一眼,然后由明楼拿了手机,家里那边已经联系上了,明台和明镜正在电脑前等着。

 

“大姐!明台!晚上好。”明诚边说着边往里挪了个身位,让明楼也坐进来些,两个人依着墙边,刚好都能出现在镜头之中。

 

“阿诚哥!”小弟明台捧着个大西瓜吃得津津有味,红色的汁水都从他嘴角流下来,“大哥也在啊。”

 

明镜给他擦了嘴,才看向镜头:“你们两个,今天过得还好吧?明楼有没有给阿诚惹麻烦啊?”

 

“大姐……”明楼哭笑不得。

 

“你们住的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看上去那么小?”明镜仔细瞅了瞅屏幕,“挪一下镜头给我看看。”

 

明楼刚想动,却被弟弟按住了手臂。明诚笑嘻嘻地说:“等播出的时候大姐就知道啦。”

 

“你呀,净学你大哥那一套,还学会卖关子了是吧。”明镜指了指镜头,“在一起待久了就这样。”

 

“明台像您,阿诚像我,公平。”明楼插了一句。

 

“行行行,你们俩少来,我说不过你们这两兄弟。”明镜把明台往怀里抱,后者全程低头吃西瓜,眼都不抬一下。

 

“很晚啦,你们给我早点睡觉,别搞些有的没的。”明镜一一嘱咐,虽然是有些唠叨,但这是来自家人的关怀。明家两兄弟各种听话,最后道了三遍晚安才挂断。

 

一天的录制正式结束。明楼洗漱完毕之后再回到他们的小屋里,明诚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强撑着等他回来。

 

“困了就睡,怎么还等我?”明楼给他掖好被角,再一次确保蚊帐下好后才躺下。

 

明诚揉了揉眼睛,爬起来伏到哥哥身上,在脸上亲了一口。

 

“大哥晚安。”

 

“嗯,晚安,我的阿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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