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

【楼诚】夜莺闲谈



《夜莺闲谈》

 

(上)

我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甚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配角,但我很感谢作者这么用心地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一看就不是只能活一集的路人——噢,谢天谢地我活过了三集定律。

 

我叫朱徽茵,听上去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实际上我也觉得自己比较有文化。这多亏生得逢时,赶上了新文化运动,家里供我读了几年书,现在是七十六号电讯处侦听组组长。别看我是个组长,受上级打压什么的可没少碰过,隔壁的梁萌萌处长,我还是记得你也来找过我喝茶的。

 

七十六号是个什么地方,相信我也不用多介绍,你们要是有不知道的,大可跑到街上大喊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保证三分钟内马上有人来接你,到时候你就能自己看个清楚了。

 

说了这么多,肯定要有点转折的。我不抽烟,我不喝酒,我为七十六号工作,但我知道自己是个好女孩,我是中共地下党上海情报组组员,代号夜莺。

 

我的唯一单线上级是情报组组长,代号眼镜蛇。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旁的餐厅,那里人流量很大,隐蔽性高。

 

我的正职在七十六号,但平日为了传递情报,会到餐厅里做临时工。到了约定时间,我端着菜牌朝那个房间走去。

 

我按照三长一短的节奏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房间里有两个男人,都是西装革履,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些,看起来就知道是智商长期在线的正派。

 

“这里的招牌菜都有什么?”年轻的那一个正在衣架旁挂起长风衣,看到我进来,脸上有些警惕。我敢保证他拿着风衣的手上肯定藏着一把枪,如果我是坏人,马上就把我干掉。

 

不过我不怕。按照事先约定的接头暗号,我说:“这里的招牌菜是蛇羹。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

 

坐在座位上的男子点点头,和站着的那位交换了个眼色,再问我:“你就是夜莺?”

 

“是的,我叫朱徽茵,之前一直潜伏在七十六号等待指令。”我走过去想递菜牌,伪装也要有伪装的模样,如果待会有人推开门看到一个服务员和客人聊得正欢,这是肯定要被怀疑的。

 

放好了风衣的男子却大步跨过来挡在我前面,说:“菜牌我给先生看就好了,你在这等着写菜吧。”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座位上的人,点点头把菜牌交了出去。我也清楚,长官位高权重,对什么都应该要有防备。说起来,这位小哥莫非是警备员?

 

长官接过菜牌,没有看,却是看着我:“朱徽茵同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来他还是不信我,这也难怪,党组织工作高度保密,稍有差错就可能导致整片区域的暴露,他小心谨慎也是好事。

 

“长官请问。”

 

“……党的地下工作艰苦危险,你是为什么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呢?”

 

我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个什么目的,但是我向来喜欢实话实说:“为了生存。”

 

两位长官又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默契真好,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什么。

 

看他们脸色不太妙,我又补了一句:“为了我的生存,为了让更多人生存。”

 

比我年长的,比我年轻的,比我富有的,比我贫困的,只要是个中国人,我都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我的思想觉悟可能没有组织内的其他人高,可我就真的只是这么想的。

 

年轻的长官凑到另一位耳边说了些什么,对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才看着我:“我确信你会是个很好的伪装者。”

 

“我说的是真话。”

 

“我知道,正是因为你说真话,才会更能迷惑敌人。”他挥挥手,“写菜吧。”

 

他这是要布置任务了,我赶紧认真起来。

 

“我长话短说,今天见面就是为了日后好办事,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会用电台,我会安排你到七十六号情报处,你平日的工作就是看着你们汪处长,可别让她由着性子。我们是你的单线上司,你没有下线,只对我俩负责。”

 

“……”前面的说得很隐晦,可我都懂。只是这后半段让我有点为难,“我收到的命令是只对眼镜蛇负责,请问是你们中的哪位?”

 

他笑了笑:“都是。”

 

“眼镜蛇有两位?”

 

“不是有两位,是我们共用一个代号。他传达的指令就是我的指令,反过来也一样。”

 

“明白。”我也是很上道的,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不用提醒都知道。单线上级的好处就在于我只用去执行命令,其余的不用管,也不到我管。

 

不过还是得感叹一句:难怪你俩默契这么好。

 

 

(下)

我潜伏得很好。

 

汪处长见我的时候算是威胁了一下。说实在,我肯定是怕死的,谁不怕呢?我不是明家影视学院毕业的,当然没有角逐影后的机会,那就老老实实回答:我是怕,可是为了生计,也得做不是?

 

她信了,面对真话没理由不信。汪处长给了我最合适的位置,我有点激动,觉得自己一定能当个最佳控场。

 

入职之后,我天天都认真地替汪处长工作,经我手监听到的电话很多,他们在那里讨论如何处置抗日分子,我在这边恶心得作呕。可这就是工作,应该说这就是代价,伪装者的代价。

 

我的两位上级,见面时没有自我介绍,不过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他们是谁了——想装不知道都不行:新政府的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特务委员会副主席明楼长官,和他的私人秘书明诚先生。见过高调的,没见过像两位这么高调的,也算是活久见了吧。

 

唔……当初还以为阿诚先生是个警备员,看来我还是图样图森破。

 

上司这么厉害,那确实没有我什么事,原本我觉得自己会一直潜伏,不会有用到我的地方。这本身是件好事,证明了两位上级做事滴水不漏,不用我来发补锅提示。可惜故事终究需要点波澜,恰好我也需要点酱油,于是组织里一次资金转移,就被强行发现了。

 

汪处长接完电话马上小跑走了,除了去见明长官外我还没见过她跑这么快。等她出了七十六号的门,我赶紧换线,打到了明长官的秘书处。

 

“您好,我是中央储备银行经理,请问明楼先生在吗?”干我们这行的,演技少一点都不行,突发情况装装业务员、客户经理,总是要的。反正这年头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诈骗电话,别人还是会信的。

 

接电话的小秘书给我转了线,很快听筒那边就传来了声音:“您好,明先生在开会,我是他的助手兼秘书处负责人阿诚,您哪位?”

 

很好,你们俩真不愧是共用一个代号的人。

 

我用暗号交代了一番,阿诚先生说了交由他处理,那我这个补锅提示也就算是完成了。挂了电话,我承认我是很好奇他到底会怎么处理——按照职业操守我是不应该这样查我的上级的,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会怎么补锅。于是我抑制不住麒麟臂,开始监听政府办公厅的所有电话线路。

 

我等了好一会,大概有十多分钟了,打出打入的每个电话都听了,都是正常的公务电话,和这事没半毛钱关系。这可就奇怪了,阿诚先生难道亲自跑去处理?这样不会暴露吗?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智商短暂掉线了:明长官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话是专线,不受任何监听,阿诚先生既然能和他用一个代号,跑进房里打个电话有什么不行?

 

这事后来怎样,我也没有特意去了解,不过看到汪处长黑着脸回来,应该就是依照惯例补锅之后又完美甩锅了吧。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发现两位长官最喜欢干这个,大概也是一种情趣。

 

心疼汪处长三十秒。

 

说起汪处长这个人,作为女人我是有点同情她。明长官对她的好我差点就信了,可一旦知道了内幕,噢,你说长官和阿诚先生不是真爱,谁信呢?!特别是刺杀南田的时候,我依照计划从七十六号赶来,刚好阿诚先生也回来了,明长官的眼睛盯着阿诚先生都没离开过。就算汪处长低着头作娇羞状没看到,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再心疼汪处长三十秒。

 

心疼归心疼,该坑时还是要照坑无误,这才是我的任务。你说好好一个人,跑去做了汉奸,这有什么可开脱的,只会背上千秋的骂名罢了。

 

咦,说着说着都忘记了,我现在是替汉奸做事,明面上也是汉奸。

 

连我这么不显眼的小角色会在上下班的路上遭到白眼和谩骂,在家父母也没有好脸色,那就更不用想明长官和阿诚先生了。伪装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与阳光无缘。哪怕最后成功了,我们也不能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接受褒奖。夜色是我们最好的掩护,我们也只能存在于夜色之中。

 

我不知道两位上级后不后悔,我也不好私自揣测他们的心思,但是我不后悔,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肮脏的东西总需要有人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而已。

 

如果有幸看到将来,有幸能享天伦之乐、能在孙子面前装装逼吹吹牛,我会跟他们说夜莺的事,说说这只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鸟儿。

 

还有绝对不能不提的,她的上级,那两位亲密得共用一个代号的男人。


—END—


说句题外话,一直觉得朱徽茵才应该是我党内线应有的风采,低调机灵懂变通,小事上可能有点怯,但是大事绝不含糊。你们慢慢抢其他妹纸,夜莺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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